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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岛全站APP专访电影《温柔壳》导演王沐:遭受心理困扰的人们不应被当作特殊群体对待
半岛全站APP专访电影《温柔壳》导演王沐:遭受心理困扰的人们不应被当作特殊群体对待“他们(心理困境人群)不应该被看作一个事件或者一个特殊群体,他们同样值得被爱和尊重,我们希望更多的人能通过这部影片去靠近和理解他们,而不是以一种异样的目光。”
做了十余年编剧的王沐自2018年开始写《温柔壳》剧本,从采风、停滞再到杀青,王沐的创作日记一写就是4年。最终在第六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上,王沐执导的首部电影长片斩获“费穆荣誉·最佳导演”大奖;片中领衔主演王子文和尹昉分别获得最佳女演员、最佳男演员奖项。
在《温柔壳》筹备的五年间,国内电影市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在王沐看来,一方面,整个电影市场更加冷静;而另一方面,国内影视创投奖项的存在也给了青年导演以很多支持。
截至发稿,《温柔壳》票房已超过1400万,导演王沐告诉九派新闻,“未来我也希望能围绕着文艺的内核,制作出表达方式大众化的现实题材电影”。
王沐:最初我只是想拍一个能够真正打动人的故事,没有专门想过为某一群体发声。2018年,我发现身边很多朋友、同事、亲人都面临着各式各样的精神困境,他们中的很多人凭借爱情、亲情、友情这种美好情感的力量走了出来。我能感受到那种温柔的力量,特别感动,便想把它拍成一部电影。
其实遭受心理困扰的人群从来都不在少数,从概率上来讲我们每个人都认识一些,他们不应该被当作一个特殊群体,我想呈现他们普通人一面的情感和生活。
王沐:为了构思剧本,我买下一本很厚的日记本,开始边写作边采风。但实际上我从没想过拍一部电影需要花5年时间,也没想过一本日记本居然写了4年,直到影片定剪才停下。
这本日记相当于电影故事的素材库,里面记载了一些我们去五家精神疗养机构采风的经历,看了几十本相关的参考书的感想,以及来自一些专业的心理学家和心理医生的建议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也逐渐改变了之前对精神受困人群的印象,更能够理解他们。
比如在泉州的一家福利院,这也是我们影片的一个拍摄地,大家在日常相处中产生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。我们遇见了一对原本在国外留学的情侣,女生先有了双相情感障碍,男生便暂停学业陪她回国治疗了两三年,后来男生也出现了抑郁症状,女生也在他身边陪伴着他。
九派新闻:最初在制作这类小众题材影片的时候,您会担心投资问题吗?在获得平遥创投大奖后,您得到了怎样的帮助?
王沐:最开始写剧本时没有考虑太多,毕竟本身找投资就很难,更别说新人导演要做这样一个有点挑战的题材。
不过2018半岛体育全站、2019年是国内影视创投奖项最多的时期,我到现在都特别感激平遥,那是我第一次以电影导演的身份去参加创投奖项评选,评委老师看中我身上某一部分特质并颁奖给我,随后我立即用这10万元奖金和摄影美术伙伴试拍出剧本中的三四场戏。这段宝贵的经历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鼓励。
在资源方面,并不是得奖了就有公司主动联系,这些奖项并不会从根本上影响投资方、演员对你的判断,一切的合作还是需要长期的接触讨论,互相建立信任,而且目前整个电影市场更加冷静了。
比如在剪辑、内部试映时,就有人认为影片前半个小时节奏有点慢。但我认为有了前半段的美好记忆,后半段觉晓在疲惫以及内心产生质疑时,才能够坚持陪伴戴春,这是我对感情的理解,最终影片前半段也保持了一定的时长和留白。
另外,心理受困人群有时会有不寻常的举动,例如,泉州福利院有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男孩,他难过时就一直站在铁栏杆旁,对远方不停地喊妈妈,那一幕让我特别难过,我也知道在影片中加入这些会让电影更精彩、更商业化。但在这几年的接触中,我们感受到的是这些心理受困人群毫无保留的热忱,我始终觉得不能去消费精神受困群体、带来猎奇和偏见,最终就没有拍进电影中。
整体而言,我希望能围绕文艺的内核制作出表达方式大众化的影片,虽然目前不确定这一尝试是否有效且成功,但未来我会朝着这个方向拍摄现实题材的商业电影。
王沐:早期的剧本更像是一种记录感悟和素材的积累,实际上最重要的角色塑造过程是在两位主角加入后,我们不断去了解他们的人生及生活习惯,再将这些与角色相融合。比如王子文就是外表坚强,同时又很温柔敏感的人;尹昉则是一个很单纯天真,对爱很专注的男生。他们两位内心里爱人或表达爱的方式和《温柔壳》中的角色很贴近。
至于演员们为什么会选择加入,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他们善良,愿意帮助我这个新导演去实现一部电影。毕竟以主演们的经验完全可以去接其他项目。除了对剧本的喜欢,他们也觉得这件事有意义,值得参与。
王沐:2019年年底,我们刚在海南国际电影节拿完第二个创投奖,演员、拍摄时间、投资也谈得挺顺利,大家沉浸在喜悦希望之中。但后来的3年就像突如其来的海浪淹没了计划,当时我心理压力很大,只能重新铆定制作周期,最终等了很久才在泉州开拍。
王沐:以前做编剧,我只要沉浸在写故事的世界里,而当导演要面临上百人的团队和各种挑战,完全不再是做编剧那么简单的工作。但同时这也是做导演有意思的地方,可能下一部戏我会面临更大更新的挑战,依旧做得不够好,但是至少这一部电影中的部分缺憾我会在下一部影片中弥补。导演这个角色能够让我不断尝试新的东西,不断地去学习去改进。
王沐:如果你用心去了解心理受困人群,会发现他们的人生经历、处境都是复杂而独特的,很难去对他们的症状一概而论,最终的治愈过程也是一个超出生活常识范畴、更浪漫的过程。
我一直想要寻找这种抽象化的呈现方式,正好那段时间在波兰女作家托卡尔丘克的书中找到了答案。她在书中记载过一个寓言故事:古时候有一些精神不太清醒的人,需要有人抚慰,放走他们身体里一只被困住的鸟,然后他们会变得“正常”起来。
所以影片快结束的时候,觉晓和戴春走在桥上,虽然她没有把他身体里被束缚的鸟真正释放出来,但她假装像一只鸟一样挥动“起舞”,这是她给受困爱人的一种祝福和鼓励,也是我想通过影片传达的祝愿。
电影上映后,一些观众和我身边的朋友分享了他们的经历和感受,我看到后心中百感交集,因为他们观影后似乎愿意信任我这个陌生人,愿意讲述出自己的内心故事,这已经足够让我感动。